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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凰，我和木一，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每天早上，我们手拉着手，去喝一碗最纯正的豆浆。然后我把衣服拿到河边去洗，学着当地苗族mm一样，用棒槌敲打。
中午，我们去逛商店，一家一家挨着逛过去，或者久久地留在人家的蜡染店里，看可爱的小妹如何用热蜡在米白色的粗布上绘出美丽的图案，或者看满是皱纹的老人怎样把几根麦秸和稻草变成一双精致玲珑的草鞋。
下午，我们一起来到酒吧，我忙着帮小丹选购婚纱，木一则做高平的绘画模特。
当夜幕降临，我会上台去唱歌，中文、英文、校园、摇滚都唱，木一有时帮我伴奏，他会故意弹错一个音，然后看着我，调皮地笑起来。
深夜，我们沿着江边散步，在大水车旁边，听水流过的声音，看满江星辉，手挽着手，十指紧扣。
“我爱程暮雪——”木一冷不丁高声叫道。
“雪——雪——雪——”
回音久久不散。
不远的地方，有人用苗语在唱歌，缠绵悱恻，应该是情歌吧……管他的，我正想开口，对面却传来小丹的声音：“小雪爱木一——”
我被吓了一跳，又不由得和木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所以，上天才要惩罚我吧？
一个月后的一天，木一留下了一张纸条，离开了。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小雪，我走了，不要找我。我爱你。木一。”
我足足发烧了一个星期，才慢慢退烧。
醒过来，我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找他。”
小丹忧伤地看着我：“你找不到他的。”
“我要去找他。”我固执地说。
“他去了加州，现在应该和李小美在一起。”终于有一天，小丹忍不住告诉我。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后一个星期没有说一句话。
我甚至没有开口问小丹，这是为什么。
也许我该相信，那幸福的一个月，不过是一个梦，而这个梦的开端，便是那个有着满天星光的夜晚……
我要离开凤凰了，可是我该去哪里呢？我不知道，我已经没有了目的地。
尽管如此，我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跟小丹和高平告别。
“真的要走？”
“嗯。”
“这里有些东西，你在火车上再看吧。”小丹郑重地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轰隆隆的列车上，我一边听着mp3，一边翻看着那些木一留给我的痕迹。
都是酒吧里的便签。各式各样的都有——客人们常用来写了留言贴在酒吧墙上。
“你在河边洗衣服，你不知道我在看着你。我总是在你看不见的角落看着你的背影，四年了，一贯如此。”
“你趴在吧台上睡着了，婴儿般可爱，还流着口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你，静静的看着，便已足够。”
“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仿佛燃烧着一把火，它熊熊地灼烧着我，烧得我胸口发疼，最近我胸口疼的次数越来越多，是这个原因吗？”
“你不知道我曾多么嫉妒千山，嫉妒他被你牵着的手，嫉妒他被你注目过的身影……”
“你永远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这是我的秘密。”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了，和你牵着手，我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越久越好。”
“你曾问我，你并不漂亮，我为什么爱你呢？这要我怎么回答呢？当我的灵魂爱上你的那一刻，除了顺从自己的灵魂，我根本别无选择。”
“我的童年不太幸福，可我宁愿相信，那是因为上天要让我遇到你。”
“妈妈去世了，我早有心理准备，或许这样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因为胃癌病人最后的时刻非常痛苦，比所有的其他癌症病人都痛苦。但这不代表我不恨千山，我不能原谅他。”
“很早很早，当我看着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可是爱，那是另外一回事。因为喜欢和爱，绝对是两回事。我不知道你爱不爱我，这次来到凤凰，其实是孤注一掷。我不愿意失去这最后的机会。”
“我离开后，希望你忘记我，因为那样你会过得快乐一些，可我又希望你记得我，因为我一想到我要被你忘记，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瞧，我是多么矛盾啊。”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我走后，你一定要过得好。”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浸湿了那些薄薄的便签纸条。
忽然，一个小女孩走过来，扬起脸看着我，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不要哭，给你吃糖。”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大白兔，然后握着她柔软的小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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