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蹉跎人生路 > 第十六章 老何家

??何家的儿女要是问老爷子点么事,他嘴一努,‘找你妈去’,多话也不说,还真是个养身不操心的好伙计。

    何家大儿子何颜修,是一个好庄稼把势,春种夏播秋收,样样拿得起放的下,村里人一说到他,没有不伸大拇指的,这一大家子,吃粮吃菜烧草全靠他。

    这何家老大生了三男两女,大儿子叫小江子,二儿子叫小海子,两个儿子跟他爹一样像,对种地不惜力,也是家里和地里的好帮手。

    老二何颜佳,痴迷于中医,一直到老,周围村里的乡里乡亲,一有点儿病,就找他医治,就连远处的病人都闻名来求医。闲暇的时候,他也抽空到地里帮忙,春种秋收他就更忙了,又要给人看病,又要忙地里的活,不管有多忙,他妈都再三嘱咐他,千万不要怠慢了病人,人家也不容易。他说话缓,慢车细语,声音低,好像就怕惊着病人,口碑极好。

    老三何颜仕,打小就跟着大哥在地里干活,年轻好胜,积极要求进步,在村里当了个小头头。一天价跑前跑后的名声不错,被村里推荐到粮食部门工作,从小受到家里的影响,忠厚老实,不耍奸、不偷懒,最后在初村粮站站长的位置上光荣退休。

    老四何颜仁,是他妈的心肝宝贝儿,十五岁那一年,八路军打淮海战役,村里的青壮后生,都要积极报名参军。按家里的打算,是要叫老三参军去前线,可他在村里有工作,脱不开身,只有老四去了。

    临走的那一天,颜仕穿着新军装,他个头小,上衣搭到了膝盖,裤子挽了三道还嫌长,胸前挂了个大红花,挡住了他的上半身。

    他妈眼里流泪,一会儿扯扯儿子的衣服,一会儿整整儿子的领口:“孩子呀,你这一走,可是把妈的心揪走了,妈不在跟前,么事都要你自己打理,上前线打二狗子(国民党)你可要小心了啊,子弹可不长眼,枪一响你就跟在老兵和大个子的后面,这样说不准还能保住你的小命,颜仁你可要记住,妈可不能没有你呀,呜呜,等打败了二狗子,咱就有好日子过了,那时妈再也不让你离开了,儿子啊,妈真舍不得你呀,呜呜呜。”

    “妈、妈呀,我怕离开妈,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不在跟前,谁给我洗衣服,别人欺负我,我到哪找妈呀,呜呜,不是叫俺三哥去吗,为么换成我了?我不去,我不想去呀妈。”颜仁搂住妈的腰,头拱在妈的怀里,哭泣着扬起了头:“妈,我不去行不行?妈,我真的不想去呀。”

    他妈替儿子擦去眼里流出的泪:“孩子,咱村去的人也不少,你们互相照应着不会有事的,听话,妈会想你的,出门儿可不比在家里,凡事要小心,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打败二狗子,妈跟家里的人,也过不上安生日子,就为这,你说你该不该去?你要是真不想去,妈该叫你哪个哥去?嗨,真难为死妈了。”妈搂住孩子的头,脸上流下的泪水,不停的滴在颜仕扬起的脸上,连哄带安慰的劝着孩子。

    “妈,我听你的,我去,你放心吧,儿子不会给你丢脸的。”颜仁说完,擦掉眼泪,又抱了抱他妈,跟他爹、哥嫂姐妹打了声招呼,像个男子汉一样,转身进了队伍。

    他妈眼噙着泪,默默无声的看着儿子,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无法看儿子走,无法想象儿子还能不能回来。

    走出几步,她又扯心的转回来,挤进人堆儿躲在后面,想多看儿子几眼,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跟老儿子最后的离别,不知能不能再见上面啊。

    队伍走了,儿子跟着上前线了,当妈的回到家里,趴在炕上,说不上心里是么滋味,就是忍不住泪一个劲儿的哭,谁劝也劝不住,中午饭都没能吃,儿子是娘的心头肉啊,孩子不是出门当官或是到安逸的地方工作,他那是去拼命啊,怎不叫当妈的揪心?又怎能不揪心?

    儿子离家几天了,当妈的心也跟着去了,吃不好睡不好,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对家人说:“你们吃吧,我现在不饿,一会儿再吃,我到南菜园子弄点菜回来。”

    家人心里清楚,是当妈的想儿子,吃不下饭,又不忍心搅了大伙儿吃饭的心情,有意躲出去。

    二闺女何颜轩执意要陪妈一起去,并说“妈你上午不是去了一趟吗?怎么又要去呀?”

    她妈说“我去园里摘一些山药豆”,何家老二闺女,她哪里知道当妈的心呐。

    颜轩妈谁也不让陪,自己拐上篓子,一路走一路抹眼泪,到了南菜园,看了看四周无人,蹲在山药豆架下,放声哭了一场,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起来胡乱摘了点儿山药豆,拔了几颗葱,这心里头就是放不下她那小老儿子,眼泪止不住的老是往下流。

    嗨,真是儿走千里母担忧,谁能知拳拳慈母心,成天挂记着老儿子在炮火连天的前线,哪还有心思吃饭?就怕前线的儿子有个好歹,哪能割舍的下呀。

    颜仁离开了家乡,告别了父老乡亲,队伍整编后,直接奔赴淮海战役前线,小颜仁第一次听到这么激烈的枪炮声,吓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班长一手拉起他,提溜着就往前冲,一边开枪,一边对他高喊跟紧,不要掉队。突然敌方一发炮弹在他附近爆炸,巨大的烟火夹杂着泥土石块,把跟前的战士炸翻,有的被掀倒在战壕里。

    等颜仁苏醒过来,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慢慢的睁开眼,一看是班长扑在他身上,浑身是血,头歪在一边。

    他连喊几声‘班长、班长......’,可班长一动不动,这在一块儿没有几天,班长为了保护他,已壮烈的牺牲了。

    颜仁哭喊着叫着班长,把班长轻轻的扶到一边躺好,擦了擦班长流在他脸上血迹,爬出战壕,端起枪,义无返顾的向敌人冲去。

    颜仁在淮海战役负伤,住进了医院,伤好后没有跟部队过江南下,全国解放后,在部队里又干了几年,转业到了掖县供销社任经理,一生平安。

    何家大闺女,嫁给了姥姥村沙庄一个老实巴交的王家,生了四个女孩,俩口活到九十多岁,相依为命一辈子,平平淡淡一生。

    老二闺女何颜轩,生性怯弱,羞于人前说话,不善言语,心地温良,遇到家里有不顺心的事,压在心里,也不争吵,与家里的哥嫂姊妹相处的很好。

    闲暇无事就是绣花,针线活挺拿手,她很少下地干活,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可惜家里重男轻女,总以为女子无才就是德,没叫她念上几天书。

    颜轩二十二岁那年,经人介绍,与金山村的一唐姓后生订了婚,双方商定来年把喜事办了。

    可这唐家小子,出外三年,没有音讯,眼看何家闺女都二十五了还没嫁出去,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闺女没人要了呢。急的何家三天两头催问,唐家也找不到出门在外的那小子,也就不好回话。

    当医生的颜佳,看大妹成天不言不语,好像不当一回事,可他知道,妹子心里苦啊,都这么大岁数的大闺女,成天在家里待嫁,平时也不敢出门儿,怕人家说闲话。

    村里像这么大岁数,还没嫁出去的就他妹子一个了。这兄妹俩的长相,酷似双棒子,心性也相仿,在家里相处的最好,两人有点儿心事,都不忌讳,倾心诉说。这事儿赶到这份儿上了,颜佳这当哥的能不为妹子着急吗?

    实在是憋不住了,颜佳托人捎话给唐家小子他哥,叫他到诊所里说话。

    “我说哥呀,你兄弟出外都三年了,到今儿也没有个准信儿,不是我说不好听的,你们等得起,俺妹可等不起呀。咱俩也是多年的好兄弟了,这婚事儿至今没个着落,你家就放手吧,俺妹子可再耽误不起了,你看行不行?”颜佳替妹子着急,见到唐家人不得已提出了退婚,也是把人逼的没法子。

    唐家老大确实为他兄弟着急,四下打听,都没有个准信,又舍不得这门亲事。

    何家闺女孝顺贤惠,模样长得又好,不笑不说话,一旦人家退了婚,我的兄弟呀,再到那儿去找到这门儿好亲戚。

    半天,他涨红着脸尴尬的说道:“何大夫,真不好意思提出来,你看到秋天再说行不行?那时一定给个准话。”

    “这事儿我自己也做不了主,不知俺家老人和俺妹子是么心事,你就等回话吧,要是按你说的办,到秋后你兄弟再没信的话,俺家是说么也不会再等了,你自己也抓紧吧,我把话可说到家了。”颜佳对唐家说好了妹子的婚事,最晚拖到秋后,这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再说英子回到婆家,一门心思给她晋阳哥找对象,把村里快要找婆家还没主的大闺女,细数了一遍,没有几个能入她的眼。

    她又挨街挨户的在脑子里过,忽然想起何家二闺女颜轩还待在闺中,心里一亮,这闺女长相好,脾性温和,待人接物讲究,在村里也是数得着的好闺女。

    听说是已经定亲,可男方多年没有音信,何家闺女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女大不中留,这要等到么时候才是个头?急的何家搓手跺脚的两头为难。

    这何家亦有退婚之意,英子想去提亲,可何家是个大户人家,去了一提,怕碰一鼻子灰,就怕人家看不上家贫寒酸的晋阳哥。

    英子在家里斟酌了好几天,心一横,为了晋阳哥,去碰个灰头土脸的也值,保不准她这个浪荡哥还真有艳福,一说就成了呢,她是太中意这何家二闺女了。

    英子想,进大户家里还是要弄的洁净点,别叫人家看扁了,她在家对着镜子把自己倒饰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走出家门,她就像怀里揣了只小兔,带着小心进了何家的大门。

    这一进院子,看到一堆堆的草垛,一囤囤的粮食,不仅感叹,真是个殷实之家。

    英子羡慕的回过神,壮着胆子打着哈哈就喊开了:“婶子,哎婶子在家吗?”

    颜轩妈听院里有人喊婶子,急忙从屋里迎出来,大户人家礼道还是有的,一看英子,觉得面生,又叫不出是哪家的媳妇:“啊啊,是你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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